触底反弹

混乱中立

ao3@Laybackkk
uid.111927

【南也】一路向南

勿上升。








再来多少次都一样。


水,铺天盖地的水,淹没,下沉,下沉。


气体逐渐稀薄,呼吸不过来的感觉是如此真实。


刘也从梦中惊醒,趴在床边捂住喉咙咳,猛烈得像是要把喝过所有的水都从肺里咳出来。生理性盐水从眼眶中垂直落下砸在地上,溅起又落下去。


意识到自己咳得太大声,他捂住嘴钻进被子里,直到身体和精神都平静下来,从溺水的窒息感中恢复,大张着嘴喘气,像一条即将溺死在空气中的鱼,贪婪的吸入氧气。


嗓子很痛很干,几乎是火辣辣的。真奇怪啊,刘也想,明明他就快要渴死了却做了溺水的梦。


那么多水没有一滴可以解渴。


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,这夜居然又如此真实地梦见。他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

从年初他就一直陷在一种无力的状态里,似乎无力改变身边的人和事,无力改变未来,无力对抗既定的命运。而这几天这种隐隐的暗示令他愈发焦虑。


他躺着叫惨败,是真的恐怕自己没有胜算,安排好的剧本有多少可能被更改?


微乎其微。他知道自己面临的情况。


幸运是努力到拼就开始起作用只是句歌词,世界不是非黑即白,他早已被生活教会。但他向来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人,如果努力没有用就加倍努力,只要结局没有降临就埋头冲下去,不留遗憾,只求对得起自己。


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,刘也偏头看到一个裹着大外套黑漆漆的身影蠕动着爬上他的床,还颇不客气地把他往里推了推。


黑影躺上床,两手交叠在小腹上,躺着不动也不出声。是周震南,刘也认出他身上的味道了,他们一起去洗澡时换着用过对方的沐浴液。


“你怎么来了?”刘也翻了个身面对着身旁黑乎乎的一团,声音轻轻的像羽毛,因为咳嗽微微沙哑。


又是一阵窸窸窣窣,周震南把外套脱了往地上一扔就掀开刘也的被子面对面地钻进去。


“我听见了,你在隔壁咳。”小孩儿的鼻音是天生,听起来闷闷的,“咳得很厉害。”


虽然很黑看不到什么,刘也还是笑了笑,“我没事,做了个噩梦。”


“只是个梦,没事了,也哥。”其实他还想问刘也梦到了什么。


被水淹没的时候是感觉不到激烈挣扎的,缓缓失重,世界在眼里变得很慢很慢,耳朵被塞住,眼中的映像扭曲着变形,世界无关了。被胶着,每一个动作都十倍费力,使的力全都落不到实处。奋力挣扎,除了奋力挣扎也无路可走,即使也许是无用功。


“我有恐水症,是很久很久以前,以前的朋友恶作剧,刚刚又梦到了。”刘也眨着眼睛,身边的气息令他久违地感到安心,可以放下一些防备,打开一些久远的壳。“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?”


周震南不会游泳,但对水没有到恐惧的程度,最多是曾经在游泳池里多喝了几口水。因为是很不愉快的经历,学会游泳的意义也不大,所以他果断放弃了,水上运动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。


“像虫子被琥珀封住,意识还在身体却不受控制,清楚地感受自己死过去。”周震南不知道这是不是刘也的感觉,所有的事情,只要发生了就会留下印迹,有些是不可磨灭的。所谓的无心之失,对受害者留下的伤害几乎会是永久性的,他有些想对刘也以前的“朋友”进行一些不太文明的问候。


刘也没有回应,寂静的夜里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他伸出手在身边摸索,摸到周震南的下巴,便顺着往上,路过鼻梁和眉骨,来到四散开的额发,胡乱地理理又随意地揉乱。周震南就乖乖的把眼睛闭上随他摸,往下挪一点刚好额头可以靠在他的肩。


与刘也相熟并不是个意外,也并非是完全的顺其自然。


刘也的舞台魅力几乎是看过的人都无法抗拒的,跳起舞时唯我独尊的狂野劲和周震南的喜好如出一辙。静若处子,动如脱兔。舞台下他有些清冷的距离感更让人想一探究竟,周震南尤其想,他想就真的去了。


讨人喜欢不是件难事,想要和刘也这样的人亲近说难也不难。周震南接近了才发现刘也高冷的外表下是个傻白甜,对所有人怀以最大的善意,你真心对他好他就真心对你好,纯粹地努力,相信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。


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是一个真命题,似乎强忍委屈表现得坚强都成了错误成了傻子,人们总是这样,安静的乖小孩总是被忽视。


第一次公演结束刘也把自己关了很久,排名公布那天他又一个人关了自己很久。其实他们不是完全不知道外界消息的,有时候运气好工作人员会回答他们想知道的问题,偶尔甚至可以骗到工作人员的手机几分钟,又或者不小心听到工作人员之间关于他们的谈话。周震南就经常干这种事,骗吃骗喝骗消息。他也隐约知道了节目定好的走向,以及他们当中一些人被安排好的“剧本”,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

剪辑很神奇不是吗?可以将一段话掐头去尾重新排列组合,也可以悄无声息地弱化某个人的存在,设计需要的人设只需要动动鼠标键盘,再亮的明珠也可以被蒙上尘埃。


“南南,我想选唱作组。”刘也把姿势换成了平躺,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扔出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话。


“你是大舞担,选舞蹈组会是C位,唱作组就不一定了。”


“我知道,我想试试,我并不是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……而且谁说的好明天会怎么样?我想做一个完美的舞台,是不是C位没有多重要。”


可是谁不想要中心位,谁不是奔着那个唯一的位置去的呢。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。周震南作为一直的top1没有立场发表任何言论,那是不尊重也是不负责任。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主要比拼人气的选秀,人气,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,而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轻易就能够被任意的中间环节操控,被展现在观众眼里的真实永远不是真正的真实。


“我有一直在练唱歌,创作也自己去接触去学了。”刘也继续说,“我停不下来,我可能把所有的智商都用在舞蹈上了,其他的事情只剩下努力可言,比我聪明比我厉害还比我努力的人太多了。时间过得太快了,你们几乎都比我小……我必须要加倍努力才可以。”


周震南把刘也的一只手抓过来玩,摸摸光滑的指甲,捏捏柔软有弹性的虎口,随意岔开并拢地摆弄修长的手指,最后十指交叠地相扣在一起,指节与指缝严丝合缝得仿佛生来如此。刘也抽抽手没抽动就随他去了,大拇指无奈又纵容地轻轻摩挲指腹下属于周震南的那一小块手背。


周震南突然开始说听起来无关的话题,“也哥,我很喜欢山本耀司。不止是他的风格与审美,他打破人种性别东方西方的界限。


他说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,撞上一些别的什么,反弹回来,  才会了解“自己”。所以跟很强的东西、可怕的东西、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,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,这才是自我。


也哥你很厉害。我是非常喜欢你的,你特别纯粹,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热爱就拼尽全力,决定就坚持到底,我很喜欢。


你一直在岸上,现在面前横亘了一片海,也许原路返回是“坚守自己”,但是你进去了,已经进去了,你明白吗?要越过去。


不要怕,不要害怕。刘也,你可以的,你真的很好很棒。”


有的人含着冰糖吐苦水,有的人含着苦水造冰糖,而刘也把苦水吞下去直往肚里咽一言不发。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,只好也往下挪挪侧头亲吻小孩儿的脸,“周震南,谢谢你。”


他哭泣迷惘的那片虚空,也是某个人在自己心头凿开的缺口。他在任何地方起舞,悬崖边上或是他面前。


周震南也凑过去亲吻刘也的侧脸,“不要谢。”


南墙会倒的,而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是徒然。




评论(25)
热度(289)
  1.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